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廟會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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廟會(上)

沈寂了好一會兒後,夫諸側目掃向了於情於理,這兄弟倆自從櫸仁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了,

‘你們兩個怎麽不說話?’

於情有些不高興

‘你想讓我們說什麽?問你為什麽救了他?’

夫諸沈默著不說話,好似等著他撒氣,於理淡然道,

‘夫諸,我不明白,你剛才自己都說過人間自有因果輪回,為什麽到了他身上就不一樣了?當年,我們闖了你的地界你出手阻撓倒是還能理解,可為何這次你依然會阻礙我們?’

於理雖說語氣平淡,但質問的情緒卻表達的一清二楚,夫諸有些無奈

‘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們解釋,總之這次我並沒有出手救他,現在的局面依然是十年前我出手的作用,並持續到現在的結果,這件事,以後也註定和我脫不了關系了。’

‘什麽意思?你要和我們為敵?’

於情的直接夫諸早就領教過了,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敢說,

‘我沒想和你們為敵,當年我出手幹涉了你們,或許從那時起,我就註定要成為這樁因果中的一環了。’

於理似乎感覺到了有些不妙

‘什麽意思?’

‘他中了你們的毒,吃了十年前我給的夫茸草,而為了保持夫茸草的鮮活,我註入了自己血液。’

於情驚的說不出話來,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他們似乎是秒懂的,仿佛需要解釋的只有夫諸和狐丘。

良久的沈默之後於理口道,

‘可即便如此,只要你不插手,我們依然可以完成覆仇。’

夫諸撇眼看向於理,雖然什麽話都沒說,但散發的氣場依然令於情於理低下了頭。

這樣的安靜一直持續到了穆緣豆一家的到來。

李嬸兒招呼柴胡把籃子拿來,從裏面拿出了自帶的祭品——她親自做的點心。

李嬸兒每年都會自帶祭品過來,雖然都是些小點心,但是這其中的誠意也是可以看出來的,而且李嬸兒的願望也是萬年不變,但今年似乎多了一句

“山神保佑,希望老爺及各位家主身體康泰,也希望二少爺能夠早日得勝歸來。”

商枝大哥和緣豆都跟著低頭默默祈禱著,唯獨這個小南星,裝模作樣的作了個揖,就被眼前飄過的光點吸引了註意 ,追著滿堂跑。

夫諸不自覺的笑了,猴子一旁疑惑道,

‘奇了,這小家夥竟然能看見?’

狐丘笑,

‘也只有這麽大的孩子可以看見了,再大一點兒的都不行。’

“我也能看見!”

緣豆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在場人嚇了一跳,眾人扭頭看她,大哥詫異道,

“你能看見什麽?”

緣豆掃了一圈不好意思道

“沒什麽,沒什麽。呵呵!”

一旁的於情驚訝道,

‘什麽情況,她能聽見我們說話?’

緣豆扭頭看向於理,於情激動道,

‘哦~她真的看過來了!她真的能聽見。’

夫諸清了清嗓子,

‘你們先安靜點兒,她和其他凡人有些不一樣,豆子,閉著眼睛試著用心聲和我們交流。’

緣豆照做,

‘啊啊——能聽到嗎?聽到了!我自己都聽到,這也太神奇了,我竟然有這種能力?’

‘因為這是在廟堂裏,有神像作為媒介,稍稍有點兒靈力或妖力的都能溝通,但出了這裏就不行了,畢竟這種術法只適用於妖獸。’

‘啊~原來是這樣,那那些飄在空中的光亮都是什麽啊?好漂亮。’

‘那個啊……’

‘是游子。’

狐丘接過話茬,回答堪稱完美。

長右一旁調侃,

‘一個小丫頭片子,知道那麽多幹嘛。’

緣豆氣的突然指向長右

“誰說我是丫頭片子?”

眾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到緣豆身上,李嬸兒一臉的莫名其妙,

“這孩子,你今天是怎麽了?跟誰吵架呢?”

長右一夥兒在哪兒偷笑,緣豆氣鼓鼓道

“沒什麽,柴胡,走!我們去玩兒去。”

說著,抓著柴胡就往外沖,大哥朝外喊到

“你去哪兒?什麽時候回來?”

“你們先回去吧,不用等我們了,記得給我們留一輛車。”

大哥無奈的搖了搖頭,

“跟野小子似的。”

小南星可憐巴巴的瞅著他爹,穆商枝嚴肅道

“你就別想了,跟著她早晚把你弄丟了。”

小南星無奈的嘆了口氣。

暮色漸漸降臨,天空的顏色被染成了漸變的黑,一半暗沈一半嫵媚,神廟前的走道兒上越來越熱鬧了,下午搭起的舞臺已經開始耍起了各式各樣的雜耍,圍觀人群不時爆出喝彩聲,往來的人群馬車掛起的路燈能延續一裏多地,路兩邊有臨時搭起得小攤,各色美食,好吃的好玩兒的應有盡有,唯獨稍稍安靜的地方當屬那顆老樹下了。

齊遠坤悠閑的整理著紅綢,櫸仁坐在石桌前安靜的提筆思索著,手邊的綢帶半筆未落,看來今年的句子不太好寫。

忽然,身旁的位置坐下了個人,櫸仁擡頭兩人對視,

“哎呦?孫公子,你怎麽也在這兒?”

櫸仁笑笑站了起來,

“穆姑娘,有禮了,我來寫點兒東西。”

“誒?真巧,我也是來寫點兒東西的,快坐,快坐,這裏又沒長輩幹嘛還那麽拘著。”

櫸仁笑笑,跟著坐下了。

緣豆扭頭,

“齊叔!給來根綢子唄。”

齊遠坤撇了她一眼,

“你當我是店小二嗎?自己來拿!”

緣豆咧嘴,只得屁點屁點的跑去自己拿了,再轉身重新坐回去,約摸也沒過多久,兩人都停了筆,櫸仁將綢子遞給了全旺交待道

“小心點兒。”

“好嘞~”

全旺小心翼翼的接過綢子,跟捧著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,櫸仁忍著笑意拍了下全旺的胳膊,

“我說的是你。”

全旺這才反應過來,

“哦!哈哈~我還以為是它呢。”

眾人笑的停不下來,這時,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,

“幹嘛呢?笑成這樣。”

是長右的聲音,眾人回頭,長右,夫諸和狐丘,褪去了冗長的祭服一身輕裝珊珊而來。

緣豆驚訝道,

“你們怎麽也來了,不用站臺上聽願望嗎?”

狐丘嘆氣,

“我們都已經站一天了,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,拒絕加班。”

長右趁緣豆不註意,伸手把她手裏的綢子給搶了,緣豆氣的直跺腳,

“還給我,你手怎麽那麽賤啊!”

可惜緣豆根本就搶不回來,長右趁機掃了一眼,

“噗~哈哈哈哈哈,笑死我了,你這什麽鳥願望,想要夫茸草直接要不就行了,真人就在你面前,你還寫出來掛樹上,簡直就是浪費資源。”

長右把綢子扔給了夫諸,

“麅子,你快圓了人家的願望吧!擡擡手的事兒。”

夫諸接了綢子展開,狐丘也順便瞄了一眼,上面赫然寫著

“我想要兩枝夫茸草。”

兩人忍不住的笑了起來,緣豆捏緊了拳頭仇視著長右,

“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,竟然覺得你還不錯,呃啊~現在真想錘爆你。”

柴胡一臉苦笑的看著緣豆,不知道該安慰還是該咋滴。

夫諸收起了綢條淡然道,

“回頭給你。”

此時,全旺已經默默的從樹上下來了,夫諸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,楞是沒找到,因為今天的綢子實在太多了,她笑笑,

“孫公子,你……母親呢?”

“我母親被我姨母拉回家敘話了,她們姐妹有陣子沒見了,所以就把我扔下跟她先回去了。”

“哦~正好,與我們一道熱鬧熱鬧。”

就在大家說笑的時候,夫諸身旁突然竄出了一個彪形大漢,他滿臉橫肉絡腮胡子,寬肩壯臂身材魁梧,雖說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但看起來依然很重的戾氣,幾乎把在場的人都給鎮住了。

夫諸驚訝的看著那漢忍不住的抽了口氣,

“敢問兄臺……所謂何事?”

只聽那漢操著低沈的嗓音嚴肅道,

“誰是夫諸?”

這聲音果然跟外形很配,長右一臉打趣的表情,

“喝~這是要幹架啊。”

夫諸毫不畏懼的仰頭道,

“我就是。”

那漢將視線挪到夫諸臉上,忽的從懷裏取出了一塊兒繡花方巾,攤開,笑憨憨的俯身道,

“這是給你帶的櫻桃,能不能讓我在這兒呆一會兒,我身上的妖性有點兒重。”

這反差,簡直讓在場的人大跌眼鏡,眾人忍不住的松了口氣,夫諸無奈的看著他手裏的櫻桃,一個個晶亮晶亮的看上去很是可口,她疑惑道,

“這個季節怎麽會有櫻桃?”

那漢搔著後腦勺吞吐道,

“這是從我家鄉帶過來的,母親幫我準備的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。”

這回答簡直讓人哭笑不得,夫諸點了點頭,

“行了,你自己留著吧,只一點,不準暴露自己的身份。”

可是那漢看上去並不是很高興,反而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,

“這櫻桃,你不要嗎?”

夫諸一臉的奇怪,反而是狐丘上前將那漢手裏的櫻桃連帶方巾一起拿走了,然後柔聲道

“東西夫諸收下了,你去吧。”

那漢終於笑了,看上去還有些不太好意思,

“謝謝,謝謝,那我就告辭了。”

轉身之後還時不時的回頭觀望,狐丘嘆了口氣,

“你若不收,他怕是不會留下的。”

夫諸嘆了口氣

“這孩子,太實在了。”

“對你來說的確是個孩子,五百年的黑犀。”

眾人被齊遠坤的話引去了註意,只見他正拿著那塊兒紫色透明石頭往那漢離去的方向眺望,眼睛透過石頭放大了不止三倍,全旺離的最近,這一回頭把他嚇的直接蹦了起來,

“啊——這位大爺,您這是在幹嘛?”

齊遠坤嫌棄的把石頭放在了全旺手裏

“自己看。”

全旺滿臉的莫名其妙,拿起石頭學著齊遠坤的樣子放在了眼前,這一看不要緊,抓著櫸仁的胳膊就要往地上癱,櫸仁連忙扶住他

“怎麽這是?”

全旺六神無主的把石頭遞給了櫸仁,自己顫顫巍巍的跑到石桌前趴下了,櫸仁也好奇的拿了起來,學著全旺的樣子放在眼前,也是立即呆住了,發出了一聲驚嘆,

“哦~怎麽會那麽多。”

這一連串的反應讓緣豆徹底坐不住了,她忍不住的上前詢問道,

“到底什麽東西?”

櫸仁笑笑,將石頭遞給了她

“你也看看吧,很有意思。”

緣豆迫不及待的將石頭放在了眼前,隨即也發出了一聲驚嘆。

“哇哦~”

透過石頭,眼前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,那些往來的人群十個裏面有兩個都是不正常的,有使勁藏耳朵的,走路夾著尾巴的,剛剛過來送櫻桃的壯漢更是頂著一只獨角楞在原地找方向,緣豆隔著石頭原地繞了一圈,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往這兒打招呼的妖怪,引得她身上雞皮疙瘩陣陣起,

“這些……都是妖?!哇塞,這石頭什麽來歷。”

長右想了想,

“好像是叫,菠梨什麽玩意兒,挺怪一名字。”

齊遠坤接道,

“歌蟄菠梨妄。”

“隔著玻璃望?這名字倒是挺貼切的,哪裏怪了。”

長右猛的反應過來,

“你逗我呢?原來是這意思?!”

齊遠坤笑而不語,夫諸調侃道,

“人家豆子怎麽一下就聽出來了呢,到底是你笨。”

長右張張嘴又閉上了,這回實在是無法反駁,其餘人笑的隱忍。

周圍的嘈雜扔在繼續,緣豆環視了一圈,

“諸位可有什麽安排?”

眾人你看我我看看你,紛紛搖了搖頭,緣豆建議道,

“那不如我們結伴一游如何,如此良辰美景華燈初上不逛逛豈不辜負?”

狐丘附和道

“嗯,這個提議不錯,走吧夫諸?”

“沒問題。”

於是轉身看向櫸仁,他也笑笑點頭了。

齊遠坤清了清嗓子,

“我就不去了,我得守著這棵樹,這些東西我年年都看,沒那麽新鮮了,你們去吧。”

眾人沒有強求,緣豆讓柴胡把石頭送還給了齊遠坤就興高采烈的走了,齊遠坤看著他們一行人的背影,不自覺的笑了起來,

“真是年輕人的世界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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